電影產業豈容“水軍”泛濫

圖為《王的盛宴》導演陸川

　　賀歲檔激烈的票房競爭，將“網絡水軍”這一電影圈內的“秘密”推至風口浪尖。導演陸川近日捅破窗戶紙，自認被“黑水”逼得花錢雇傭“白水”調高《王的盛宴》的網絡評分，該片也成為公開承認使用“水軍”的第一部電影。有業內人士認為，網絡影評打分“水軍”泛濫的背后，是內地影評系統的失范。只要給錢，可以毀片也可以捧片的水軍，足以讓中國觀眾迷失、中國電影業蒙羞。

　　電影水軍暗戰被揭

　　所謂“水軍”，即網絡上的“托兒”，是受雇于網絡公關公司，偽裝成普通網民為客戶發帖回帖造勢的網絡人員。在電影業，片方往往雇傭水軍在微博、豆瓣網、時光網這些電影互動平臺上給自己刷口碑，給競爭對手抹黑，借以操縱市場。

　　談及被網絡水軍攻擊，陸川工作室宣傳人員李靜表示，《王的盛宴》公映后，影片在豆瓣和時光網的評分以驚人的速度往下掉，其中在豆瓣上一下子降到5.8分，出現大量負面聲音，共9000條差評。“聽取觀眾的批評很重要，尤其是這類有探索性創新的電影，但是現在聽到的都是謾罵，毫無節操的謾罵。”對此，陸川說，在宣傳期，各家吹捧自己的作品很正常，但不應該抹黑對方，這越過了商業底線，也越過了道德底線，甚至也越過了法律底線。“電影宣傳為什么非要做成你死我活這樣一種狀態呢？”陸川很不解。

　　其實，網絡水軍對于電影的“捧”與“毀”早已不是新鮮事。2011年4月底，電影《關云長》片方曾宣布懸賞10萬元，捉拿故意抹黑該片的幕后水軍黑手。2011年國慶檔，《白蛇傳說》與《畫壁》的片方也被網絡水軍攪得心煩意亂。

　　在電影市場發展、影迷網站崛起、中國電影口碑一再淪陷的情況下，電影制片方開始動用水軍，為影片制造正面輿論。有需求，便有供給，專業水軍團隊應運而生。業內都知道，上映前幾日的上座率決定著影院排片，而口碑在片方看來會影響上座率，因此盡可能控制口碑帶來的影響就成了片方的“重要任務”。一旦大部分電影都動用水軍，水軍泛濫，互相攻擊便成為家常便飯，直至失去控制。中央財經大學文化經濟研究院院長魏鵬舉表示，現在隨著電影競爭越來越激烈，網絡的宣發成本越來越高，片方一方面肯定要維護自己的好聲譽或者說刷高自己的評分；另外一方面在競爭中有可能出現給別人惡意差評的現象。

　　好電影自己會說話

　　電影宣傳的底線不斷被突破，國產影片不僅受著好萊塢電影的沖擊，還飽受從業者自己的摧殘。中國電影導演協會官方微博發表聲明稱，反對任何導演參與領導用不正當手段進行電影宣傳，建議所有會員自律。事發至此，這樣的聲明聽起來未免有些“無力”。

　　有人提出，以法規遏制水軍的不當競爭。但此舉付諸于實際的難度系數越來越大。不少業內人士認為，訴諸法律治理水軍效果不佳，因為訴諸法律的前提是要證據充分，而要搜集到水軍的確鑿證據目前還很難。據悉，傳統網絡“水軍”具有很高的辨識度，一般注冊ID的時間都非常接近其吹捧或貶低影片的上映時間，由于是通過軟件人為控制的網絡ID，所以它們的網名一般都會以數字、字母開頭或結尾，這樣其實是為便于分組管理。微博上水軍也容易識別，因為他們的粉絲數只會有百十個，很少有原創微博，互動也多以轉發為主。但隨著行業的壯大，水軍團隊也在升級，他們逐漸變得隱形和難以監控。

　　魏鵬舉透露，網絡水軍規模越來越大，越來越職業化和專業化，現在有專門的網絡營銷公司在承攬這樣的業務，他們的能力不僅包括人力，也使用了大量現代科技手段。這樣的隱蔽性使得水軍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還會存在，而唯有依靠電影界的自律，才能夠讓水軍消亡。

　　有人說：“真金不怕火煉，好電影自己會說話，好口碑自己會傳播，與其在微博里刷好評，在豆瓣上刷高分，不如把電影的質量做好。”的確，一部好的電影可以“有麝自然香”。然而，目前國內的影視業已然有些浮躁，一些制作公司沒有把全部心思放在提升電影品質上，而是投巨資鋪天蓋地宣傳，或者惡意詆毀對手，這實為本末倒置。演員劉燁就此表示：“電影要大家一起好才是正路，《王的盛宴》片方選擇將潛規則說出來，是希望今后大家不再如此操作。”

　　編劇張小北認為，“水軍”是一條詭異的產業鏈。“對于專業電影公司來說，應該從自身做起，抵制這種比誰底線更低的自殺行為。中國電影是一個整體，當大家都被沉淪的時候，沒有人能獨善其身。有這精力和財力，應先從如何做好電影開始。”一部電影呈現出的品質，是佳作或者爛片，觀眾自會分辨，迷信水軍與惡意營銷，最終不過是自欺欺人。陸川在“水軍事件”后，呼喚良性、健康電影宣傳市場的同時，也從影片本身進行了反思，他坦承，今后的作品將在敘事上更接地氣，在故事講述方面加以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