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代人的證詞"—臺灣社會活動家陳明忠斥"轉型正義"

　　陳明忠在北京舉辦的新書發布會上。孫立極攝

　　看陳明忠回憶錄《無悔》，猶如直視顯微鏡下的臺灣史——從小受到皇民化教育，直到1941年進入高雄中學，才發現自己不是日本人；1947年“二二八事件”中，18歲的陳明忠成為謝雪紅領導的臺灣民主聯軍的突擊隊隊長；白色恐怖時期，因為涉嫌“通匪”，先后坐了21年牢，是臺灣最后一位被判死刑的政治犯；2005年2月，應邀到中國國民黨中央黨部演講，成為時任國民黨主席連戰首訪大陸的重要推手之一……

　　近日在京舉辦的《無悔》新書發布會上，中國出版集團副總裁李巖稱《無悔》是一部生動獨特的臺灣現代史。全國臺聯黨組書記、副會長蘇輝則盛贊《無悔》一書，如同一束聚光燈，照亮了臺灣近現代歷史被淹沒的、不為人知的一面，讓兩岸同胞都能更為全面地理解臺灣真實的歷史；又如同一面鏡子，在兩岸關系的曲折過程中，折射出臺灣同胞愛國主義傳統的光輝。

　　風塵仆仆從臺灣趕到北京的陳明忠，現場講述了自己87年的個人感悟。他直言不諱自己是堅定的“左統”——社會主義者、兩岸統一派。雖然九死一生，“這都是我自己選擇的路，這條路就是要提著腦袋走的。”

　　陳明忠說，有人講“二二八事件”改變了他的一生，這是不對的。他認為，時間點是他以優異成績考上供日本子弟讀書的高雄中學。在那里，“日本學生隨便欺侮臺灣學生，他們罵我‘清國奴’，和日本人打架可以，但不能打贏。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我不是日本人。同樣是人，臺灣人與日本人是不一樣的。”1945年臺灣光復時，16歲的陳明忠已被送去做了“學生兵”。知道日本投降了，“心里是高興的，但不敢講，因為我們這時還是日本軍隊。” “李登輝他們講日據時代多好多好，沒那么回事。”

　　1950年，已經加入地下黨的陳明忠被捕入獄，開啟他10年的“政治黑牢”。他常津津樂道在獄中那些視死如歸的優秀共產黨員：臨刑前手還是暖的馮錦輝，讓獄友加唱《幌馬車之歌》為他送行的鐘浩東，還有“上級的上級”張伯哲。他們的勇敢與堅定，讓血性、俠氣、略帶桀驁不馴的陳明忠，得到了更深刻的思想教育。“他們的血照亮了他們的路，我向他們發誓，要跟著他們走。”

　　1976年，出獄16年的陳明忠被以“意圖顛覆政府”罪名再次入獄，受盡酷刑。臺灣著名導演侯孝賢曾介紹，多年后陳明忠參觀一個世界刑具展后說：“這里面只有兩個我沒被用過。”重刑之下，陳明忠身體很差，多次生命垂危，直到1987年經過各界幫助，才獲得保外就醫。

　　然而，2005年2月，他仍然接受邀請，到國民黨中央黨部，以“二二八事件”當事人身份講演，“不是為個人家庭的悲慘遭遇來討公道，而是希望同樣的苦難不要再發生在任何一位臺灣人身上。”他將一把象征兩岸和解的“和解之鑰”交給連戰，主張解決發生悲劇的歷史根源，結束兩岸敵對狀態，締結兩岸和平協議。曾經的獄友不理解陳明忠的做法，他說，這是為所有臺灣人著想。兩岸和解，不要再讓無辜的百姓受牽連。

　　《無悔》書中有一篇臺灣學者呂正惠2008年對陳明忠的訪問，雖然時過8年，但毫不過時。針對民進黨推動的“轉型正義”，陳明忠說，“什么‘轉型正義’，就是要算舊賬，要清算嘛！”借著“二二八”、白色恐怖，民進黨不是踏著左派跟無辜者的血跡前進的嗎？民進黨曾經對那些犧牲的臺灣左派，表達過一點起碼的敬意嗎？陳明忠認為，記住過去的歷史，是要得到教訓，不要犯錯誤。民進黨卻是在算舊賬，而且還是他們自以為是的賬，只能加深裂痕，于事無補。

　　大陸學者汪暉評價，陳明忠就像一個活的紀念碑，《無悔》“是一代人的證詞。”因為這本書不僅講述了從殖民到光復、從兩岸敵對到和平發展的陳明忠個人回憶，更記錄了一位臺灣老人歷經苦難后的深刻感悟。書的封底，印著陳明忠這樣一段話：“希望中國統一，希望中國富強，希望中國人擁有自尊，不再被人歧視；希望在這基礎上實現人人平等的社會主義，永遠不要再出現人欺負人、人歧視人的不正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