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臟，城市另一種污染
社區送來一張創建文明城市的表格讓填寫，我一看，內容盡是現在的設施最滿意的是什么，現在的公交車站最滿意的是什么，已有的模范人物最滿意的是誰等等，我對工作人員搖頭，既是創建，過去的慣性思維模式必須改變，應該落點在最需要改進的不滿意的地方是什么，不僅物質層面，更應關注精神層面。除了凈化街道，整潔市容，居民區垃圾袋裝化等一系列看得見的舉措之外，還須清除一些看不見的無形污染。比如“出口臟”。
“出口臟”其實并不一定每一句都是臟話、粗話，言必帶“葷”。有時候話里一句“臟”的都沒有，比如有一次我路過某百貨商店售鞋柜臺，見一個四十來歲的婦女與營業員在爭執。原因大概是這位顧客心較細，既要適合自己的年齡層次又要式樣美觀大方，挑了五、六雙均不滿意，她沒有注意此時營業員臉上已堆滿烏云。挑來揀去依然沒有買。營業員終于忍不住不咸不淡的撂出一句：“買不起就不要挑肥揀瘦了。”這句話聽起來沒有半個臟字，卻是缺乏職業道德帶有侮辱性的，毋庸置疑屬于“出口臟”。
清除“出口臟”絕不像禁止隨地吐痰違者罰款那般容易見成效。“出口臟”決定于人的文化素養，往往從小形成，與父母影響、環境熏陶、學校教育、公德意識和文化氛圍不無關系。為什么碰到“出口臟”者人們會回敬一句“缺少教養”，即源于此。
現時有些大款和富姐腰包鼓起來了，也注意起自我包裝來。男的西裝革履，當然都是名牌，手機最新款式，香煙都是紅中華：女的每日必進美容室，又做頭發又畫眉，即使半老徐娘臉上也總是搞得粉嫩嫩紅殷殷，縱然難去俗氣，畢竟象模象樣似個富姐。不過，不能開口,一聽他們的出言吐語，立時原形畢現其文化品位與涵養，與他們的身份、打扮對不上號，馬上又會想到幾年前他們還是西瓜販子時那副赤膊短褲趿拉拖鞋的模樣，粗聲大嗓計斤較兩、每天短不了對人惡言相向罵街。而且，他們罵街的水平極高，罵上一兩個小時絕無半句雷同。這要讓那些什么都當作“文化”的專家聽了一定又會如獲至寶，既然“吃喝嫖賭”能冠以食文化、酒文化、茶文化、性文化、賭文化，這“出口臟”又何嘗不能另立一門罵文化?
可見，清除“出口臟”絕非一朝一夕的工程，這是很要花點力氣的。學校、家庭、街道、單位、社會，必須共同協作，從“我”做起。推廣禮貌用語，這是一個方面，提倡文明經商，更是至關重要，只有人人公德意識增強了，文化素質提高了，處處講禮貌了，時時講衛生了，城市總體衛生面貌才會徹底改觀。
20世紀80年代早期我去香港，十分贊賞那里的環境衛生，尤其贊賞人們的文明禮貌。記得那次進一家百貨公司想買衣服，挑來挑去都沒有合適的，想給愛人和孩子買幾件，又不知道他們的尺碼，營業員小姐為我跑里跑外，既熱情介紹產品又為我熱心籌劃，臉上始終帶著微笑，語言親切，不厭其煩，謙恭有加，弄得我很有點面露愧色不好意思，太麻煩人了。雖然未在這家公司購買多少東西，營業員小姐依然十分親切禮貌地表示：“感謝光臨，歡迎再來。”我很被他的禮貌感動，回到賓館即有感寫了一首小詩。詩的題目就叫《女店員》，最后幾句是這樣的：“我買走一份滿意，／我滿意地走出店門，／對她彬彬有禮的道謝，/樂意答一聲“再見”，／再見，我一定下次再來，／為這一張熱情洋溢的笑臉。”
一個文明城市。不僅有看得見的物質文明，更有看不見然而時時可以感覺到的精神文明。“出口臟”，早該同環境污染源一并清除凈盡。
